范楷茗：从 2002 年世界杯爱上足球，辍学走上半职业道路

结果2002年世界杯的时候，我12岁，看了一场足球赛，喜欢上了外星人罗纳尔多日本足球联赛有几级别，当时喜欢他的发型和进球效率，而且他在中国特别受欢迎，所以我突然就想踢足球了。

因为我运动能力好，小学毕业后爸爸就把我带到大连金八里足球学校参加暑期训练。训练结束后，我不想回去，想留下来踢球。父母千里迢迢来劝我回去，也没办法。于是我就辍学，走上了半职业的道路。

在中国，大部分小球员都是七八岁开始打篮球，甚至更早，我当时已经十二岁了，已经算是起步很晚了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我也不怎么聪明，别人一个月能做一两百个俯卧撑，我却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。别人一开始就能做五到十个俯卧撑，我一个都做不了，心里很着急。

但从那个时候起，我的生活好像多了一个标签，就是努力、勤奋。我相信勤奋可以弥补不足。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天才球员，我只是一个努力的球员。但家乡的朋友和俱乐部的队友都看不起我，认为我努力只是为了向教练炫耀，但只有我知道，我是在为自己训练。

经过一年的努力，我成为了队里最优秀的球员。13岁那年，我考进了辽宁体育职业技术学院，在那里踢了一年足球。虽然教练很欣赏我的努力，但整整一年我都没有机会。

这一年中，我一度想过自杀。我很努力，但整个团队都嘲笑我，因为我的技术进步不是短时间内能看出来的。我心里很自卑，就给妈妈写了一封遗书，寄了回去。收到遗书的第二天，妈妈出现在我宿舍门口，然后我们相拥而泣。她带我去吃了点东西，回来后我的心态就好多了。其实这或许也是一种思乡之情。

和我一起从牡丹江过来的朋友都放弃了，只有我还在追逐梦想。在辽宁踢了一年球，爸爸去河北工作了，我就陪他去了河北，来到了河北体育技术学院。当时转学并不是100%成功，我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。等待结果的两三个月里，爸爸出去挣钱，我经常背着拔罐器去老男人老女人多的社区卖，一天能卖出十几套。

就是从那时候起，我觉得自己像个寄人篱下的人。我和叔叔住在一间非常简陋的房子里。有一次，叔叔买了一袋橘子。因为我是运动员，每天都要训练，所以胃口很大，可能一口气就把橘子吃光了。然后我就能听到叔叔和婶婶在房间里争吵：“你侄子怎么了？他把我买的橘子都吃光了。”从那以后，我连吃饱都不敢了。

幸运的是，转会成功，我加入了河北青年队。如今已经是国手的吴曦就是我当时的队友。在那里，我有一些上场机会，但后来河北青年队解散了，以这支球队为基础组建了全运会队伍。父亲准备用钱帮我继续实现梦想，但因为选拔过程中的各种潜规则，上场都是靠关系和礼物。我觉得继续踢球没有意义，于是决定放弃，回学校读书。

我当然不愿意接受，对父母也心怀愧疚。这么多年踢球，包括各种开销，我花了家里几十万，2000年代初就花了几十万。最后，我根本没实现自己的梦想。

当时由于超市的兴起，爸爸的烟酒批发生意大不如前，经过一番挣扎，他转行到娱乐圈当群众演员。他当时在北京，想让我去那里学电脑什么的，但我感觉跟他在一起很辛苦，一天可能就吃泡面，甚至泡面都吃不完。于是我就回到了牡丹江，从初一开始学。那时候，我以前的同学都已经读初三了。

回去之后，我没法静下心来认真学习，成绩一直很差。幸好我有体育出身，代表学校参加了全能比赛，拿了第二名，顺利通过体育特招考入了牡丹江市第二高级中学。高三的时候，本来可以考上哈尔滨师范大学的，但是我决定不去，因为我不想当体育老师。

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就想过出国，心里踢球的信念一直没死。父亲花了七八万帮我报了北语大学的英语预科班，结果我被学校的足球教练选中，在大学联赛踢了一年。因为这所学校没有专门的足球生，所以我在比赛中的成绩不是很好。

这一年，我的英语学得并不好。我觉得新西兰很美，想去那里读书。当时家里条件不好，没能去新西兰，最后去了马来西亚。2012年秋天，我一个人去了吉隆坡，考上了世纪大学。学了三个月语言后，开始学习酒店管理。

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，因为学习不好，希望在吉隆坡学一技之长，就是说好英语。我爱交朋友，也因为这样，我意外地成为了一名可以合法工作的留学生。

事情的起因是我去网吧打游戏，跟老板交了朋友，老板是个中国人，后来我帮他搬网吧，他问我学的什么专业，我就告诉他了，他说你们专业的主任是我弟弟，我一开始以为他在吹牛，但还是跟他说我家境不好，想打工挣点生活费。

他说是小问题，他帮我解决，就约了我们专业的导师一起吃饭，吃饭的时候，导师放下架子说：“没问题，明天给你发证。”就这样，我成了一名合法在职的留学生。

我打工的餐厅是鼎泰丰，从打工做起，最后成了领班，最后老板还想留住我。正是在马来西亚打工的经历，我的英语突飞猛进。其实从那时候开始，用现在的话来说，我开始“打滚”，从不缺课。没有课，我就去上班，努力赚钱。店里没人的时候，我就去健身房，和当地人、非洲学生一起踢球。

因为那时我基本上都是跟黑人朋友或校友一起踢球，所以我知道什么是身体天赋。他们永不厌倦奔跑，他们的身体柔韧性、协调性和球感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。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。

在马来西亚的三年半，我疯狂地学习、工作、健身、踢球。转眼四年过去了。现在想想那段时间过得很充实，学到了很多东西。毕业后，我选择离开，因为无法适应马来西亚的气候。

一开始我想去新加坡找份工作试试运气，但是没有什么好机会，考虑到酒店管理在国内应该还是一个新兴行业，所以我选择回国，来到父亲所在的北京。

而国内的情况和我想象的不一样，在酒店打工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千元，工作内容就是当服务员，很多甚至是打着酒店招聘的旗号“招男模”的非法行业。

机缘巧合日本足球联赛有几级别，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和足球有关。我当时在北京做校园足球，但觉得这个项目不可行，所以三个月后就辞职了。2016年10月左右，我去了第二家公司，一家青少年俱乐部。我申请的是商务职位，但最后还是当上了助理教练。

当时中国足球培训行业正蓬勃兴起，我们俱乐部比较高端，教练都是外国人。我会说英语，也懂足球，就找到了这份工作，一个月7000元，工资还算不错。我工作很出色，但职场上还是菜鸟，所以每个老板都会骂我，但不会开除我，因为他们知道同样的价钱，找合适的人不容易。

第二年四五月份，我对自己的工作不太满意，觉得还是要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。那时候，我爸事业上正处于上升期，进入了娱乐圈，从临时演员做起，一直做到了执行导演。我也想出国读硕士，但后来爱情来了，因为恋爱，我决定留在北京。

恰巧这时猎头找到了我，给我提供了一份新工作。这份工作对我的职业生涯来说是一个非常高的起点。西甲委托了一家叫Group的公司在北京做一个项目，他们急需一个有足球专业经验，会说英语，会做营销的人，于是他们找到了我，让我去北京当主管。

这份工作既赚钱又好玩，我和CCTV5合作做了一档节目《谁是足球王者》，那一年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，到处做节目，认识了很多大牌明星。

直到2018年3月，在我生日之前日本足球联赛有几级别，父亲被诊断出肝癌。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，能挣钱，事业也处于上升期，在《芈月传》里演过秦掌柜，在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里演过李管家，还出演过一些其他的影视作品。我感觉天塌下来了，就辞职了，一心一意照顾父亲。

医生说我父亲只能活1-3个月，但过了三四个月，他还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。我发现自己还是得工作，因为医疗费太高了。幸好我毕业后就职的第二家公司的老板伸出了援手，他还是赏识我，录用了我。有时我可能一周只去公司一两天，甚至只待一两个小时，但他们还是给我发了工资，我很感激。

后来，公司和教育部合作了国家足球幼儿园项目，我有幸成为这个项目的总经理之一，是公司和教育部之间的联络人。在这里，我做了无数场培训，跑遍了大半个中国，去做省市培训，既是讲师，又是销售员。为了发展校园足球，教育部邀请了很多海外教练来中国做教练培训，我有幸成为首席翻译。

2019年8月8日，父亲去世。这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。在北京这么多年，我过得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。父亲去世，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。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：“儿子，追逐你的梦想，这辈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说完，他闭上了眼睛。

我很遗憾，我父亲总是为我牺牲，我的生活才刚刚好起来，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子带来的好处，还没来得及享受我带来的回报，他就去世了。

但当父亲真的去世时，我更坚定了要去碰碰运气的决心，于是又想到了出国。北京对我来说是个伤心的地方，因为父亲在那里去世了，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也和我分手了，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念。我开始申请新西兰的研究生，拿到了offer，拿到了签证，但疫情来了。

新西兰一直没有开放边境，我等了一年。到了2021年3月，我失去了耐心，迫切地想离开这个让我难过又难受的地方，于是上网查了一下，发现德国边境已经开放了。幸好我本科是全英文授课，所以申请比大多数人顺利得多。5月申请，7月拿到签证，9月就来到柏林读EMBA了。

在柏林，我经常去踢球。你看，这里的亚洲面孔都是日本人、韩国人，甚至越南人，没有中国人。甚至有人猜我是外蒙古人还是哈萨克斯坦人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我认识了前埃及国脚瓦利德，他后来成了我的“经纪人”。有一天，他突然来找我，问我：“你想找几支球队踢球吗？我觉得你踢得不错。”

我说我这么多年都有这个梦想，他问我是想去参加一些低级别的比赛玩玩，还是想去尝试更高级别的比赛和队伍。我说想去尝试更高级别的比赛，他就帮我联系了几支队伍，包括德国第七级别联赛、第八级别联赛。我在选拔赛上表现不错，但这些队伍需要能带领球队一鼓作气取得胜利的球星，而我太平庸了。

我几乎放弃了，但当我参加最后一支球队的试训时，情况发生了转机，这也是我试训的唯一一支六级联赛球队，新帕扎尔 95 足球俱乐部（新克尔恩）。我不是技术型球员，但我速度快，对抗性强，抢断凶狠。我在第一次试训中表现得非常好，教练也欣赏我的风格，说我可以再试训几次，这已经是非常积极的反馈了。

但由于多年缺乏系统训练，后面几次选拔赛我的表现越来越差，教练也快要失去耐心了。我主动找到教练，说自己很久没有接受专业训练，还不习惯，希望他能再给我两三周的机会。教练很欣赏我这种为自己拼搏的态度，又给了我几次机会。

踢球我真的很努力，我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。一个月内，我的体脂从25降到了26，这不是大多数人能做到的。为了表现更好，我还戒了酒。球队每周都有体能训练。第一次，我10圈只能跟2圈；第二次，6圈；第三次，10圈。

有一天，教练找我谈话，说很欣赏我的斗志，希望球队能有我这样的斗士。其实我们队当时处在降级区，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实力不够，也不是运气不好，再加上年轻球员不敢在场上拼搏、踢球，他希望能有一些年纪大的人来带队，签下我，能从球队拿薪水。

2022年3月1日，对我个人来说，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。经过一个月的试训，我终于成功加盟新帕扎尔95（Neukölln）队，正式成为德国足协第六级联赛的注册球员。

一开始，队友们并不太喜欢我。一是我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比赛强度，所以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。说实话，这种比赛的强度超出了我以往的经验。队友把球传给我的时候，声音清脆“砰砰”，一开始我甚至以为他们是在找我的麻烦。这种强度跟我在家乡投篮时一样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。二是队里大多数人的英语都不太好，我也不会说德语，沟通存在障碍。

这里的训练强度很大，队员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，希望有一天能在更高水平的比赛中一展身手。对于我这种三十岁左右的人来说，这种每周三次、与专业队同等训练强度的训练，基本上很难适应。

所以后来我的努力被队友看到了，认可了，而且通过情商也展现出了个人魅力，大家慢慢就喜欢上我了，队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，现在队友们都盼着我在训练和比赛中出现，我在场上的位置是边后卫，有时候也会打中卫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我的身体机能也逐渐下降。我现在身上到处都是伤病，脚踝、膝盖、大腿……我每天都忍着疼痛去训练，因为我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。我没有资格跟教练说：这个月我要养好伤。我只能坚持训练，坚持梦想。

在德国，足球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我现在还是个研究生，每周有一两天兼职。如果上班当天要训练，我基本是晚上六点下班，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到训练场，再训练一个半小时，晚上十一点左右到家。这就是我在德国的生活。可能说得不是那么生动，但其实很励志。

这个赛季结束后，今年6月份，我可能就要跟足球说再见了。不是说我不能从中获得快乐，而是我的生活里还有更多值得追求的东西。比如，我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？我该如何在德国生存？这些问题都需要我去解决。

如果我二十出头，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。我会说我想争取在足球上踢出更高的水平，取得更高的成就。但理智告诉我，我的年龄不允许我在足球上展现这样的“宏伟抱负”。

但我觉得自己足够幸运，在告别河北青年队、回到学校、留学、在北京工作之后，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在如此高水平的半职业联赛中踢球，哪怕只踢一个赛季，也可以说是圆梦了。

有人把我的故事发到网上之后，我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评论。德甲联赛水平很高，六甲联赛水平也不低。很多人说我励志，也有人比较“酸溜溜的”，说只要报名就可以参加这个业余联赛。结果很多网友帮我批斗他。其实我觉得真的没必要，干嘛非要拿我开玩笑来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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